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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雷蕾是雷振邦最得意的作品(第1页/共3页)
文 /
张笑天
言|情|小|说|吧
有人问过大仲马
你的最伟大的作品是什么
大仲马说
是他的儿子小仲马
我有理由说
作曲家雷振邦的最得意作品是他的女儿雷蕾
如果告诉你
他们父女的初衷并非酷爱音乐
雷振邦东渡扶桑本是学绘画
同时堪称冰上王子;5岁的雷蕾在钢琴前苦度两年时光后
造反进了业余体校学花样滑冰
你信吗
我如果告诉你
雷振邦也好
雷蕾也好
初衷并非是酷爱音乐
你一定大吃一惊
生活和命运就这么有意思
早年雷振邦负笈东渡扶桑
本是去学绘画的
你如果有幸看到他的墨宝
你会相信:如果他真的与水墨丹青结缘
他肯定是一个出色的画家
可惜
他去投考美术学校的路上
误入了音乐学府
从此他便在命运的驱使下成为东京高等音乐学校的学生
他本来是学大提琴的
学习刻苦
进步很快
有一次他遇上一位年龄小很多的男孩也在学大提琴
而且拉得相当出色
雷振邦立刻觉得自己赶不上人家
术业专攻
如不能出类拔萃
则不如改弦更张
于是他奋然摔琴
进了作曲科
雷蕾从小耳濡目染
萦绕在她生活空间的全是世界名曲的旋律
还有父亲画在五线谱上的豆芽菜
画得比印刷体还工整
可她并不喜欢音乐
或者说
她一直没萌生出想当音乐家的念头
不过
妈妈还是望女成风
雷蕾5岁就学钢琴了
琴师不是父亲
而是别人
音乐世家似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亲人不能担当导师
大约是太知道孩子的脾气或者太容易望子成龙心切
于育人不利
雷蕾在刻板的音乐教程训练下
在钢琴前度过了两年的时光
无时无刻不想辍学
终于
在她7岁的时候
她借故大闹了一场
这次造反的结果是小雷蕾大获全胜
按照她的兴趣
她进了
长春市业余体校去学花样滑冰
她特别能吃苦
每天跑4 000米
仰卧起坐一次做400次
她都能一声不吭地坚持下来
很少有人知道雷蕾是冰场上的花样滑冰好手
更没有人能够想像
儒雅恬淡的雷振邦的花样滑冰堪称冰上王子
50年代雷振邦在新影工作时
业余时间喜欢到中医学院冰场去滑冰
他的高难动作是腾空翻跳
一次可以跳4幅(那时居然是以9幅布为尺度的)
只要雷振邦一出现在冰场上
好多人都不滑了
驻足观看
雷蕾的第一双木板式拖鞋
便是父亲给她的
她第一次下冰场
也是父亲手把手教的
惟独搞音乐
雷振邦却没有手把手言传身教
雷振邦说“没管过女儿的事”
女儿也说父亲从来不问她的事
倒是妈妈想摁着女儿的脖子让她承继父业
荒唐的年代
雷振邦将他的英国雕花钢琴忍痛送给公社
结果使其键盘塌陷
弦断木裂……
雷蕾也特别钟情于这架钢琴
因为在这凝聚他们一家太多情感的琴键上
也曾圆了她儿时破碎过的梦……
雷振邦家有一架老式的英国雕花钢琴
音色很美
几乎伴他过了一生
他在这架钢琴旁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好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无数次地击打着他的心灵产生共鸣
现在他老了
那架钢琴安放在他长春的家中
这钢琴如果有灵性
它也会吐出一曲曲辛酸之泪
1968年
中国已经是无处可以安放一架钢琴的年月了
雷振邦带着他的钢琴和一家人到农村去插队落户
房东是个木匠
上有老父
下有妻小
全都挤住在一铺南炕上
而只能打横睡两个人的北炕
即成为“五七”战士雷振邦一家的安身立命之所
人都没地方住
哪有钢琴的位置
雷振邦忍痛把钢琴送给了公社
让他们办宣传队时使用
那时的雷振邦在山村的街头巷尾拣粪
也许他自己觉得今生今世与音乐无缘了
也许是他为音乐生涯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痛定思痛
“洗手”的决心不好下
可有人逼着你下
他的黑牌上写的是“反动学术权威”
蹲牛棚
游街
他比别人更“荣幸”
**有一天心血来潮
说雷振邦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纯粹是伪满洲国歌曲的翻版
这一来
雷振邦所受的折磨可想而知
那年
雷蕾才只有12岁
她清楚地记得
那是1966年10月20日
长春的天气已经很冷
但尚没有到供暖气的时间
姐姐刚刚分娩
婴儿怕冷
只好升火取暖
用什么来升火呢
曲谱
雷蕾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脸那么铁青
那么冷峻怕人
父亲从国外带回的一本本世界名曲
全是烫金封面
装潢极为精美
莫扎特
舒伯特和肖邦的人头像也是烫金起凸的
平时
孩子们摸摸他都不让
现在
他目光呆滞
正一页页扯烂那些曲谱
一张一张地送到火盆里去
这是在烧他的心
他的心在流血
雷蕾幼小的心灵里
播下的也是一片灰飞烟灭的事业梦
那时节
抱着“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公社社员们
对于雷振邦忍痛捐献并没显出半点热情
一年后
有人告诉雷振邦
让他把“破玩艺儿”赶快运走
尽管屡建功勋的英国钢琴被打发到牛棚的角落里
仍嫌碍眼
碍事
雷振邦套上牛车去拉他的钢琴时
他差点失声痛哭
哪里还像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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