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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飘浮的梦曾在古渤海国植根(第1页/共2页)
文 /
张笑天
言|情|小|说|吧
人都是要做梦的
尽管每个人的梦不同
梦既是荒诞诡谲的
也是飘忽不定的
聚则成形
散则化为乌有
可是有时候梦却可以随着尘埃落定
在哪怕是贫瘠的土壤里植根
我的文学之梦
本来已经是折翼铩羽
即将委之尘埃了
却在古渤海国旧都敖东的六顶山下
奇异地得到了催芽
萌发
时在1961年霜浓露重的秋天
我携着自题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书箱(后来这题记为朋友所揭发
为一罪状)
怀着“剑非万人敌
文窃四海声”的抱负(后来也为另一朋友揭发
成为“武装要夺取政权”的罪证)
来到敦化一中从事“为人师表”的职业
我在东北师大学的是历史
可是校长却要我改教高中语文
也不说语文教员缺
却说我的档案里记载着这么一句:此人文学功底甚厚
教语文胜于教历史
文学一直是我心中色彩斑斓的梦
为了这梦
我付出的代价几乎我的生命
在我的梦伤痕累累“谈文色变”的时候
当初向我抡起大棒的人居然有脸说“此人文学有功底”
于是我只时教暗文
毕竟与文学沾边
有一天
同寝室的赵英杰告诉我
语文组的组长李守田有学识
并擅长写作
是个才子
不过有点桀骜不驯
我此前在羞报上看过他的旧体诗
其才气四溢
有一股小县城盛不下的气概
于是我赋成一律托赵英杰转他
迄今犹记得有“常慰谪仙居隔壁”之语
他立刻回了一首
有“愿同黉宇学敲钟”之句
我们一下子由神交变成了知己
可能是同气相应吧
那时我正是梦魂失落时节
我写的36万字的长篇小说《白山曲》几乎断送了我
彼时李守田却在自己的二亩三分地里砚田笔耕
写些小文章
不时见诸报端
应当说
是他勾起了我的旧梦
他告诉我
尽管你有才有识
想一鸣惊人也是难于上青天的
不可小视“豆腐块”文章
它能起到垫脚铺路的作用
于是我重操旧业
也与李守田合作发表了许多杂文
散文
文学的植根当然也同时植下了栽种“毒草”的祸根
此是后话
举世浮沉
春光易老
转眼间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这以后我跻身文坛
有过许多文友新交
可我仍然深深怀念在小县城里的生活
那时经常与李守田
杨明谷
孚建树等人切磋学问
纵论古今
文苑试笔
一壶淡茶
一杯浊酒
其乐融融
在牡丹江畔
在秋天的原野
在斗室中
我们有过许许多多淡泊的却是甘甜的岁月
所以然者何
友谊中未搀入利害之故也
那时我们坐而论道
很有几分宠辱不惊的味道
可悲的是我们却忘记了危机四伏的时代氛围
悲剧之一
李守田是教学界的一杆旗
甚至敦化一中因为有他而自豪
然而每逢节假日他则被党支部书记和校长暗中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因为
他是个不可靠”的人
这一切
天真如孩童的李守田居然丝毫不觉
还在自诩为“寻章摘句一雕虫”呢
天真
也是一种美德
泰戈尔不是因为他是“上帝最天真的孩子”而受人们崇敬吗
我们那时的天真未泯
使我们不仅在以文学自娱的生涯中得以自我陶醉
也把这未泯的天性传给了学生
使他们至少不那么势利
不那么市侩
若干年后
我走南闯北
常在逆旅中与过去的学生不期而遇
他们念念不忘的恰恰是我们俩的这些原始的品格
记得1964年高考时
几个学生因为我们拟的作文题与考题大体相符
出了考场竟不禁高呼起来“张笑天
李守田万岁”
这事就成了我们日后的又一大罪状
1968年我们一起在牛棚里接受“专政”时
几乎无法对这件事解释得令自己过关
在牛棚的岁月里
我几乎失去信心
李守田
杨明谷却要达观得多
他说:“天不会永远阴着的
总有晴的一天
”他给我的梦又一次插上了翅膀
前几年李守田在吉大考古所的儿子无未(现为副教授
硕士研究生导师)来看我
他的出息使我油然记起守田的另一个小儿子无移
他出世时
我恰巧赶到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见李守田双手带血
他急忙让我去请助产士
由于来不及
他这个懂点医的儒生居然当起了自己儿子的接生人
我也被李守田称为这个孩子的生命监护人
并说这孩子将来准有出息
这一次守田的预言未中
无移不久夭折
孩子咽气时
我又恰巧在病床前
与守田一起用针管吸孩子腹中之积气
守田流了泪
他实在又是个软心肠的文人
由亲人及于朋友
李守田有句名言
叫做“人各有一精”
有的人攻于权术而从政
有的人长于运筹而经商
有的人刚直木讷而习文……我们当然只能是后者
我们都很欣赏《礼记》上的一句话:“不祈多积
多文以为富
”这便是我们那时虽居斗室却以富埒王侯的姿态面世的道理了
别人谁知其中甘味
守田是坎坷的
这是囿于他落拓不羁和生性不阿的秉性;我后来的某种侥幸成功
则纯属从历史的夹缝中钻出
不是必然
守田本来应该而且可以在文学上有更大的造诣
阴差阳错使他终于成了教育界的耆宿
一个规规矩矩的学者
去年听说他退休后又被延吉晚报聘为副总编
我以为
这与他早年浪漫的性情
生花之妙笔乃至五光十色的梦分不开
乃是一个并非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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