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从历史的夹缝中诞生(第1页/共6页)

文 / 张笑天

言|情|小|说|吧

我常常梦见阿城南郊的点将台和斩将台

那是金朝完颜阿骨打奠都的上京会宁府

虽然只留下两个土台子

却在那烟云低迷的地方浮游着旧王朝金戈铁马的幽灵

我所以不忘这地方

也因为那儿曾生长过我青年时代的文学之梦

上京会宁府离高中校园3里地

我和几个同学常去那里吊古

游玩

点将台的好多株老树上

都刻过我和朋友荣化林

郑守芳的诗

几十年过去了

我想

那些诗可能早已在粗糙的树皮表面胀裂得一片模糊

我的两个最为知己的文学好友也已作古多年了

我的酷爱文学是从初中即始的

到了高中

得以与郑守芳

荣化林相交

彼此谈诗论艺

长进颇大

荣化林长我七八岁

为人谦和

有丰富的学识

同学都叫他“大表哥”

他确实有一种长者仁爱之风

郑守芳长我两岁

方脸

浓眉

英姿潇洒

写一手漂亮的行书

他的文章写得也有风骨

郑

荣二人的格律诗都相当有韵味

这在今天的高中生来说

也许是不可能的

但当时却真的如此

难怪课余时间里

我们几个文学青年常与语文老师一起切磋文章

我们那时被称为阿城高中的才子

与另外几个文学青年被人戏称为“竹林七贤”

我现在手上还保存着一张我们几个人的合影

题词是我想出来的点子

用庄子的话“虚无缥缈

难免风流云散”

今天想起来有点好笑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老庄思想

但我确实喜欢读《秋水篇》和《道德经》之类的书

也许那时我像是一头在沙漠中饥渴到极点的骆驼

只要见到水

就会不顾一切地狂饮

我们涉猎古今中外的图书

吟诗

作画

也许真的只有厚积才能薄发

我那时已经有了不可遏制的创作欲望

欲望而已

不是冲动

但当时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我写了一篇5万字的小说

叫《雨夜枪声》

那时幼稚得可笑

我自己设计封面

请郑守芳题写书名

自己把稿子装订成册

并且在封里仿照正式出版物的格式拟好了版权页

只差印数和书价了

我当时一点都不感到好笑

一本正经地把稿子寄到黑龙江出版社去了

还好

我得到的不是一张铅印退稿笺

一位未具名的编辑写了一页纸给我

提出了他的忠告：尽管你有一定的文字表达能力和编织故事的能力

但你的生活阅历所限

你目前尚不胜任写长作品

望你能从短篇人手练笔

我把信扯了

忿忿然

认定他这是打官腔

压制人才

有趣的是若干年后

我无意中把类似的话当面与一位也姓张的文学青年谈了以后

他走出门去便把我的字条扯个粉碎

并且说我打官腔

压制人才

历史常出现惊人的重复

也许只有在感叹之余

我才由衷地感激那位我永远无法知道姓名的编辑

他刺伤了我的自尊心

但却激励我上进

若干年后

我曾绘声绘色地向黑龙江出版界的朋友们叙述过我的“丑史”

想刺探一下当年到底是谁处理我的稿子

但没有人认账

阿什河的水不宽也不深

记者曾讥讽过阿什河出“大头鱼”

所谓大头鱼

乃是阿城糖厂洗甜菜时从泄水口流失的甜菜疙瘩

在那风景不算优美的阿什河畔

有过我的朦朦胧胧的初恋

她与我同班

同姓

佳木斯人

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

两条油亮的大辫子

她是图书馆的业余馆员

我与她的交往是从她无条件为我搬运图书开始的

高一的时候

图书馆来了一套《红楼梦》

她是第一个读者

我是第二个

而几个等着要先睹为快的老师只能排在后面

我迄今也想不出在什么地方打动了她

我感受到了她那日益强烈的柔情

高中二年级的寒假

我返回故乡时

送她一幅“奔马图”是临徐悲鸿的

我也弄不清为什么要画一幅马送她

是为了表示男子汉的阳刚之气

抑或是那时只会临一匹马

她回赠给我的是照片和一一本封面题有齐白石“百花齐放”字样的精致笔记本

尽管我矢口否认

同学们当中还是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于是惊动了“大表哥”和郑守芳

他们仿佛是我的监护人

对我进行了一场轰炸式的谈话

荣化林认为

我年龄太小

要考大学

不能分心

必须立即中止这种他称之为“危险”的关系

郑守芳又老谋深算地为我策划

让我认她为干姐姐(她长我1岁)

在他看来

一旦姐弟相称

就可以避免势所必然的那条路了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他们言听计从

我当夜写了一封长信给她(大概没法启齿)

中心是认姐姐

她哭了

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给了我一张她的近照

背面写着我的名字

称我为弟

8个字写的是“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荣化林松了口气

说：“总算定了名分

”

郑守芳说：“难免死灰复燃

这不是有伏笔吗

落花还是有意的

”

荣化林说：“装傻

装不懂就是了

”

于是我真的装傻

尽管心里有一种负罪感

1957年夏秋之交

我与郑守芳同时考入了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

我们俩的志愿报得一模一样

大约考试成绩也相差无几

学历史

学师范

对我们来说

都是偶然

在高中毕业前夕

在师大读书的上届 https://www.yanqingzhan.net

小提示：可以使用键盘快捷翻页，上一章（←）下一章（→）

上一章 | 本书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