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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从历史的夹缝中诞生(第2页/共6页)
文 /
张笑天
言|情|小|说|吧
同学回来游说
说东北师大历史系最棒
成仿吾校长的顾问是苏联专家
历史系教授
又说历史系的教授最多
又办着全国惟一的大学历史教师进修班
我喜欢文学
却也醉心于史学
而且我以为二者相辅而不相克
何况那年刚实行助学金制
以我们的家庭来说
得不到全额助学金就念不起
不如师范来得实惠
一个月发13
50元
8块钱用于伙食
剩下几块钱买牙具
书籍都够用了
记得最有趣的是历史系学生们的“发明”
他们断章取义地引用马克思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门科学
那就是历史科学”
自然了
一分钟以前的一切事物
都可以称为历史的
但这并非泛指
在欢迎我们新生的历史系宿舍门口
就赫然地写着马克思的这段语录
惹得别的系的同学忿忿不平
那年国庆节游行
历史系的前导队伍里
几台手推车上几丈高的史学巨著模型
上面依然是这句话
在通过主我于是念起了暂时与文学无关的历史来了
我的宿舍门前
学生写了一副对联
是杜工部的诗：花径不逢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这扇门却没有为好友荣化林开
他落榜了
使很多人大感意外
1957年
被称为马鞍型低潮的一年
大学招生人数由20万锐减到107 000
致使众多举子名落孙山
不过
第二年便是大跃进
名额一下子跃了1倍
荣化林考入了俄语系
他振振有词地说：“搞文学
不必进中文系
没有几个作家是学中文的
”
今天我想
倘我当初真的学了中文
也许真的成不了作家了
天知道我的“姐姐”因其母亲溘然长逝
放弃了高考机会
她常给我写信
但是后来的一桩事
却使我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友谊：磊年暑假
我返回故乡
一位初中老同学去看我
他当时在佳木斯一家中等农业学校毕业
我母亲对我的“姐姐”印象颇佳
认为我行事古怪
在我考入大学后
她仍念念不忘
所以见了我这莅朋友
便托他去见见她
大约有让我重温旧梦的意思
我这位好友背后便问我究竟
我矢口否认
他相信了我的话
直言不讳地要求我写个条子
他想去认识认识我的“姐姐”
我有点张皇失应
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一是碍于面子
二是自忖反正我又没答应过她什么
我简单地写了个字条
事后我很后悔
我深知我的朋友“认识认识”的含义
我这张字条算什么
介绍信吗
契约吗
我不知道后来的事
只知道我深深地伤害了她
她再没有给我写过信
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1979年我到乌苏里江畔赫哲人部落去体验生活
转道佳木斯
我去找寻她的旧址
佳木斯福丰街已经不存在了
61号的门牌也无从寻觅
于是我跑到了市公安局
户卡室
自报家门
道明来意
他们友好而破例地把户卡匣子搬了出来
凡是同名同姓的都找了出来
一共5个同名者
不是婴儿
便是老妪
她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留给我的只是一段永远的遗憾
她曾断言过
我能成为有成就的作家
她说
敢做在那以后
我的断断续续的文学梦又接着做了下去
那年月
不是做梦的环境
一个接一个的政治运动把大学生们禁锢起来
连看书都有被批判的危险
我买了一个很大的绿帆布书包
背面有暗拉链
前面装着专业书
暗隔里是我从图书馆里弄来的西方文学名著
我的大学4年生活
紧张而人人自危
在我们举办30年校庆时
年过半百的同学聚在一起道起往事
屈指一算
4年中竟有45%的同学受过各种规模的批判
斗争
乃至开除
戴帽子
坐牢
我有三顶帽子：一本书主义
白专道路典型
专业思想不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成为我至交的当然是爱好
追求相同的人
与郑守芳以及另外几个常写诗歌
小说的同学的接触是自然的
1958年给了我一次极好的机会
我们大学生都下去搞“文化革命”(没有“大”字)
内容包括拔白旗
编教材
编写地方志
地方史
我去的地方是长白山区的柳河县
我的文才起了作用
系里指定我和高振铎教授执笔写《柳河县志》
旧县志是要砸烂的
当然要重新调查史料
我负责写历史沿革及解放前一段
这涉及到抗日联军第一军的浴血奋战史
我于是有了一段海阔天空的自由时日
背着小小的行李卷
风餐露宿
钻行在茫茫的原始林中
寻找抗联旧战场
地窨子
从老抗联战士口中挖掘生动的史料
这对我来说
真是天赐良机
莽莽苍苍的长白山密林中
埋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我积累了大量的素材
我第一次因为创作欲望之强烈而夜不成眠了
我知道
这不是欲望
而是真正的创作冲动
有了这种冲动
才可能产生灵感
假如那时我遇到“贵人”扶我一把
我可能顺利地破土而出
就用不着在所史的夹缝中觅生存了
50年代末
在我的周围
有的同学写几首小诗
都要受到批评
更何况要写大部头著作
1958年
我失去了好友荣化林
他
得了一种医学上称为癌中之癌的�
汉谏夹运仄し舭�
在他生命的晚期
有一天他捎来口信
要我和郑守芳去看他
他的斗室粉壁上写满了他自己的诗
不是写在纸上
而是直接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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