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章狗子(第1页/共5页)

文 / 狗子_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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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北京下大雪的那几天

是我跟陈丹热恋的日子

我们的相识不是在饭馆里就是在酒吧里

总归逃不了这两个地儿

总归不会是在公园门口

虽然后来我们曾一块逛过紫竹院公园

我们的相知肯定是在洗浴中心里

场景1：洗浴中心咖啡厅

陈丹拿出一摞他写的北京文化界人物素描

让我提意见

他说：何勇说我完全是个追星族

你说呢

我心说：可不就是

这帮文化界糟粕

写他们干吗

但我比何勇虚伪

加之陈丹殷切的目光

谦虚的口吻

我就只说好

他拼命问怎么好

我脑子狂转之后说：语言好

他还不甘心

接着问：光语言好

我脑子继续狂转之后

终于迸出几个字：为历史作见证

这回他稍微满意了些

憨厚地自言自语道：其实有很多细节我还都没写呢

场景2：洗浴中心快餐厅

我继续喝啤酒

陈丹破例喝了瓶小二

我们俩在互诉身世

我得知他小时候很笨

乘法口诀永远背不下来

但凭着人格魅力却当了多年班长

后来喜欢上画画

成年后曾经在陕西教书

教美术

后来到北京搞平面设计

开公司

生意开始不好

现在越做越好

他还说最近特想结婚

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说说我和陈丹的相貌

看看我们俩在一块是否和谐

陈丹高大威猛

一脸胡子

操一口西北普通话

而且是那种温柔型的西北普通话

有点吞吞吐吐那种

我瘦小枯干

长着一张被啤酒泡肿了的怪脸

京腔

但不喝酒时话少

陈丹的一双小眼陷在一堆胡子眉毛之间时常显得很亮

有点像那种个头不大的熊——比如树熊那晶莹的小眼

我的一双小眼坐落在一张苍白浮肿的啤酒脸上

据别人说不喝酒时黯淡无光

随着酒精进入身体

它们才会渐渐亮起来

陈丹内心温柔向上

我内心凶狠向下

陈丹渴望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在正常和非正常之间徘徊

这两年我在“非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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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

每当我从洗浴中心醒来

已是下午

这时

朋友们都已离去

唯有一两吹

陈丹还在

我是因为彻底闲得没事

而且最近养成了爱在洗浴中心醒酒的毛病

往日大醉之后一个人在家里醒来的滋味太难受了

有世界末日之感

可陈丹一般不喝酒

不知为什么他也这么能耗

甚至比我还能耗

我记得有一次下午三点多钟

我跟陈丹从洗浴中心出来

面对银装素裹的世界

我说：分手吧

陈丹说：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请你去吃贵州菜

我知道一家馆子就在旁边

我说：是不是早了点

陈丹说：也是

我们昨夜换了无数个饭馆和酒吧

据说把一个叫孔易的朋友给吃急了

赖在饭馆门口死活不进去

并大喊大叫：又吃

你们丫就知道吃

还据说后来孔易被死活拉进了饭馆

他比谁都没少吃

我跟陈丹坐在他的桑塔纳上

他的车在预热

雪还在断断续续地下

我们在想着下一站去哪

陈丹说：反正说好咱们今天就在一起哦

我算了算从咋天晚饭前到现在

我们在一起快24小时了

但此刻陈丹的提议一出

现在分手竟显得有点残酷

反正我觉着我要是现在独自回家

有点“不会过了”的感觉

虽然晚上还有饭局

虽然仅仅是两三个小时的孤独

但是他妈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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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

吃不动了

晚上还得吃呢；酒吧

喝不动了

晚上还得喝呢；茶馆；前两天我跟陈丹在同样的情况下已经泡过一次茶馆

在紫竹院公园内

但当时有艾丹和何勇在

当时四个人都有点面面相嘘没话找话

现在剩我们两个人而且是昨夜借着酒劲刚刚恳谈完的两个人

两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除非我们的关系发展到同性恋

唱卡拉ok

除非疯了；找女孩

累点……

我正瞎琢磨

陈丹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见见我父母

我父母很喜欢你的书

我也需要回家照一面再出来

我说：你上去照一面

我在楼下等你

我怕见生人

陈丹说：我父母很好说话

我说：别别

我父母整天嚷嚷着要我回家吃团圆饭

都被我以写作为由推掉了

怎么我倒有时间见你父母

这他妈太不对了吧

陈丹笑笑

说：咱们先住那边走吧

有了目标

我们就上路了

上路的感觉还是很好

从洗浴中心到陈丹的家大概需兜着三环走半圈

雪后的天空半阴半晴

雪后的空气也很透明

春节刚过

元霄节又要到来

街两边俗艳笨重的商厦前彩旗横幅不干不净地乱飘

为申奥刚刚粉刷一新的楼房外墙在雪后的透明空气中一副呆头呆脑羞羞达达的表情

像被强制换上新衣的孩子

陈丹忽而情绪饱满地说：你看前方那块云

哦

好

我看了看那是块镶了金边的乌云

太阳在它的后面隐隐约约地疾走

整个天空中还有不少这样的黑云块

动得很快

像是些被太阳惊动的墨斗鱼在乱喷毒素

我觉得这有点像矿区的天空

陈丹盯着那些乌云的眼神分外明亮

我想莫非这就是搞美术的人所谓独特的眼光

陈丹家住方庄

一片25层塔楼之中的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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