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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庭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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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吊唁(第1页/共2页)
文 /
樱花初见
言|情|小|说|吧
刺眼的黑与白
面对来吊唁的这些说不上辈分的亲戚
苏婷芳面无表情地敛下眼睑
继续跪在灵床前
眼神温柔地飘向身边的床位
苏婷芳不自觉地抿紧双唇
还记得
眼前这具蒙着白布的身体曾经温暖地抱着自己说要好好学习
妈妈靠你了;记得
眼前这具僵硬的躯体曾经坚强地扛起家中的担子
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卖早点
中午卖午饭
晚上还要给人做打扫;还记得
眼前这不再睁眼不再开口的人曾经哭着告诉自己“男人
不可信”
而自己却溺毙在非常遥远之前的过去
扯扯嘴角
苏婷芳不知想笑还是想哭
原以为母亲就是自己的一切
失去了母亲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
面临母亲突如其来的去世
自己竟然还可以平静
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泪
想流不能流
妈妈说过
眼泪象征着软弱
如果没有坚强的人让你依靠
你又软弱给谁看
得来的也不过是嘲笑与不堪
所以
在停灵的三天中苏婷芳没有流一滴眼泪
家里自己唯一的依靠不在了
像妈妈说的那样
如果自己不坚强
没有人会替你勇敢
至于那个应该被她称之为爸爸的男人
她有的
也只是愤怒和怨恨
现在那个男人在做什么呢
又去找他的情妇去了
在这个黑与白交错的日子
不着痕迹地四下看看
没有那个男人
苏婷芳止不住心底的悲愤
眼泪使劲儿地逼进眼眶中
那个男人……如果还有一点点人性
怎么可以这么做
苏婷芳出生的二十年里
看多了这样的场景:妈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之后还要为自己做饭
那个男人醉醺醺地回来
一言不合就对妈妈拳打脚踢
一身的青紫怎么遮掩都盖不了痕迹
妈妈不能反抗
那会招来更严重的暴打
所以妈妈只能软语相求
忍耐着那个男人发完酒疯倒下睡觉
而妈妈
只能一言不发地把那个男人在暴打中打碎的东西一一整理好
没有人知道
自己在没有掩紧的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
也没有人知道
在某个夜里
自己曾经拿起厨房的一把菜刀想要让那个男人消失在自己与妈妈的生活中
可是妈妈说过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想
妈妈还是爱着那个男人的
因为不管那个男人怎样毒打妈妈
妈妈都没有提出过一次离婚
即使是那次暴打弄出的声响让在隔壁房间写作业的她都吓得哭了整整一夜
妈妈也曾经一脸幸福地告诉她
在还没有她的时候
妈妈和那个男人甜蜜的恋爱过程
一次次的惊喜
一次次的感动
一次次的小小争执……苏婷芳可以想象到
那个时候的妈妈
一定是天天都含着幸福的笑容
以为以后的生活理当如此
可是苏婷芳一直想告诉妈妈的是
你们的幸福我从来没有看到也没有参与过
但是你们的痛苦却让我从小品尝
是的
自从苏婷芳懂事起就知道那个男人不只拿着妈妈赚来的钱喝酒
打牌
整日无所事事
甚至还养起了情人
苏婷芳偶然间见过那个女人
三十多岁
打扮妖艳
穿着时尚
还带着个七八岁大的女儿
那个女孩子甜甜地冲那个男人叫“爸爸”
她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搂着那个妖艳的女人和女孩子走进一家高档首饰店
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手上带了枚镶着大颗宝石的戒指
那是妈妈赚来的辛苦钱啊
那是她下个学期的学费……那个男人难道不想让她们母女活了吗
记得当时
苏婷芳是流着泪拼命跑回家的
任妈妈怎么问为什么哭都不肯开口
她不是怕那个男人打她
而是怕妈妈难过
前段时间
那个男人养情妇的事还是被妈妈知道了
妈妈趁着苏婷芳写作业的时候跑到厕所偷偷躲起来哭了一场
苏婷芳听到了声音
隐忍而撕心裂肺
苏婷芳很想告诉妈妈自己可以让她依靠
离开那个男人好了
可是苏婷芳明白
妈妈不忍心离开那个男人
是的
想想也知道
如果离开了妈妈
那个男人恐怕很快就会饿死在哪个无人的角落吧
那天之后
妈妈一直没有太大反应
依然每天早上四点多就起床去卖早点
直到——几天前妈妈一病不起
病来如山倒
身子向来健康的妈妈硬是没有熬住撒手归西
记得以前医生也说过妈妈的身体长期劳累过度
不宜再操心劳累
苏婷芳想
这次妈妈是真的不用再劳碌了
也该好好歇歇了
收回思绪
苏婷芳不由得暗暗冷笑
没有了妈妈卖命的钱
那个男人拿什么去喝酒
拿什么去打牌
拿什么去养情妇和孩子
自己才上到大二
难道还能让自己辍学去给他打工养情妇
送走了来吊唁的远房亲戚
苏婷芳有些疲惫地去做晚饭
听到开门声
知道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苏婷芳也没有刻意停下手中的铲子
直到那个男人走到她身后
“那个……婷婷
我跟你说个事
”
难道还真打算让她辍学去打工给他潇洒
机械地问:“什么事
”
“你大学也是要住校的对吧
你……母亲的后事花了不少钱
家里也没什么积蓄了
我想着……干脆把这房子卖了还值些钱
也能供你把大学读完
我可以找地方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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