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陸第六章 8

文 / 艾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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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荧幕上

程蝶衣发疯似的凄喊道：“我要跟你唱一辈子的戏

少一年

一个月

一天

一个时辰

都不是一辈子

”

真的就是不疯魔不成活

蝶衣的灵魂燃烧着

可是段小楼

我觉得他是不懂蝶衣的

反而

袁四爷

他懂

他说

在看他演出的时候

有那么两三刻

疑似虞姬转世再现了

佑祺说

或许

真正的霸王是袁四爷

电影快到结尾的时候

我的胸口闷得慌

历经种种磨难后的程蝶衣和段小楼重新一同站到了舞台上

两人再度合作起那场见证了他们全部甜酸苦辣全部故事的“霸王别姬”

当段小楼忽然唱出“我本是男儿郎”时

蝶衣那么自然的接他的话

“又不是女娇娥”

段小楼只是说

“错了

又错了

”于是

蝶衣在那刻恍然的醒悟了……

多年沉溺在戏中浓烈的情感原来只是“错了

又错了”

多叫人心寒呐

究竟是入戏太深

还是他爱的太逼真

蝶衣终于别无选择

坦然地拔出那把在他们之间具有象征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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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头彻尾

故事中止

黯然倒地

波澜不惊

他终究是恢复了的“小豆子”的身份

死在师兄的脚边

此刻

舞台的正中央

只剩下那个曾经叱咤江湖的“霸王”

段小楼

亦或小石头

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那么寂寞

他终究背叛了两个人

一个是至亲的师弟

一个是挚爱的妻子

虽然蝶衣和四爷在艺术上

在心灵上有共鸣

也能擦出爱的火花

但他爱的始终是段小楼啊

抛开性别不说

他还是疯了……

佑祺在我耳边讲话

我们离得那么近

可是我却听不到他的话

我还在电影里

没有脱离出来

“迷恋”这个词

究竟包含了多少纯粹与伤感的东西

挚爱

钟情

信任

崇拜……深陷其中

欲罢不能

盲目的爱恋

我问佑祺

这个悲剧

到底有多悲呢

他想了下说

最惨烈的地方

大概就是那种浓烈的迷恋最后所遭受的无情的彻底的毁灭性的打击

我看着他的侧脸

眼泪就下来了……

这句话

从他口中说出来

多么残忍啊……

他加了那么多的定语

像是国文老师分析课文似的

弄得我好难消化的样子……

电影落幕

观众散场

灯光亮起

我们依旧坐在那里

谁也没有想起来先走

这种默契总教人心酸

我在他的臂弯里

心很痛

他始终没有跟我提起他的过去

也不解释那些事

他就这样一直搂着我

身体是温暖的

心却冰凉冰凉的

我觉得我离他还是很远的

或许

从来都没有亲近过

我忽然记起蝶衣在黑暗中的独舞

日军攻占北平

戏院里灯光骤然灭去

台下一阵又阵的喧哗声

传单乱飞

唯有他

霓裳羽衣

舞动着绝世的风华

也唯有四爷

独自坐在楼上包厢里

未曾分神地注视着黑暗中的蝶衣

那是两颗熊熊燃烧的灵魂……

电影院又黯淡了灯光

如果我在台上独自舞蹈

你会不会坐在下面注视着我

工作人员进来清场

下一场电影又要开始了

总是有下一场的

“回去吧

”佑祺如是说

嗯

回去吧

但是

恐怕

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分别的时候

天很暗

笼罩着这个寂寞的城市

他一个转身

我就开始了思念

无边无际

漫长扎人……

他的背影愈变愈小……

亲爱的

回头看看我啊……

可是——

黑暗吞并了一切

他不见了

或许我该拿手机拍下这个背影

像极了一幅完美的画卷

即使悲伤

我也感觉美好

好吧

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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