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9(第1页/共2页)

文 / 付昱

言|情|小|说|吧

9

纪雪推着我的背跑了没有几步

突然间撤手停住

为此我失去重心差点跌在地上

我回头再看纪雪

原来她驻足在一座铜像前

只见那铜像左手缕髯

右手持扇

眉头紧锁

正襟危坐

纪雪看罢问我说：“它是谁

它为什么会在这儿

它有什么‘典故’吗

”

我慢慢走近这座铜像

拍了拍纪雪的肩膀说：“这是严复

是近代中国有名的翻译家

”

“翻译家

这就是你对他的评价

可书上说他是近代中国思想启蒙的先驱

”

“书上还说‘有情千里共婵娟’

但有几对情人可耐得住时间

空间的考验呢

书要多看

看的同时还要有自己的思考才好

《清史稿》中说严复‘精欧西文字

所译书以揭辞达奥旨’

他的译著我虽未全看过

但就所看部分来说他是‘翻译家’这一条是确凿无疑的

很多人觉得严复是启蒙家

革命家只因为他精通西学

在帝制时大谈民主

自由

他的‘大谈’倒是不假

但归根结底还是在‘发乎情

止乎礼’的约束下

在‘君为臣纲’的思想基础上

在圣上思维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的一生都在新知旧法之间徘徊

他所主张的西学告诉他应该废除帝制追求自由

民主

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却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各安其位

各谋其事

他的‘大谈’其实不是为开辟中国的新生

也无所谓启蒙

他只是在与另一个自己论战

严复临死时

以三事谆嘱家人：‘一

中国必不灭

旧法可损益

而必不可叛

二

新知无尽

真理无穷

人生一世

宜励业益知

三

两害相权

己轻群重’

此中可见他虽崇尚新知

但穷其一生也终没有战胜‘纲�

敢碌淖约�

他是19世纪中国的先知

却是20世纪中国的‘后进’

他一度为袁世凯复辟鼓吹

与康有为一样

他只坚守着‘君主立宪’的幻想

全不查情势的变化

又无敢死的决心

20世纪以后的严复只是一个博古通今的儒者

绝不是启蒙家

革命家

若再往深处看

则能看到中华古国的烂根所在

就连满腹西学的严复先生都无法凭自己冲破‘纲�

募纤�

又如何去要求‘小民’们自觉萌发民主

自由的观念呢

所以他能留给后人的其实不是启蒙

而是教训

至于他的铜像为什么会在这

我想是因为他长年旅居天津被旅游区‘借光’的缘故吧

”

纪雪以手盘着头发

细听我说完

而后以手搭在铜人的肩上：“你看这老伯伯还真可怜

不仅一身的‘铜臭’

还要被这百年之后的‘后来者’贬抑

”

“我可没有在贬抑他

我只是说我的看法

不论是知识量

还是思想深度

现在的我与他都不可相比

更何况我们‘同是雨打风吹客

何妨掀髯一笑谈’呀

”

纪雪“嗤”第笑了一声

转过头来对我说：“他要是真掀起胡子开口说话

那还不把你吓昏过去呀

还有……你要是以后说话再这么‘七字七字’

我可要管你喊‘七字先生’啦

”

“‘七字先生’

这名字倒也不错

”

“恩恩

那就这么决定了

看这老伯这么孤单

我们不如就坐在他身旁吃吧

让这位19世纪的‘先知’再听听我们‘七字先生’的‘高谈’

”

“好

”

“但我们不能只吃这个吧

你看我都快吃完了

”说罢纪雪拿起托盘上最后一块熟梨糕塞进了我的嘴里

“如果只是我自己

凑合一下就好了

但是有你不能光吃这些

你在这里等下

我去买两笼包子回来

”

我暂别了纪雪

脑中还在回想刚才对严复的“评论”是否有什么错漏

付钱提了包子刚要回程时

我的目光却被蹲在街角的‘做糖画’的艺人深深吸引住了

我慢慢走了过去

他的周围早已围上一圈的人

这次他是为一个孩子作画

只见他捏了一大块红糖

丢进熬锅里用勺背轻拍慢慢使它化开

再舀上一大勺

保持持勺的手与案板平行并轻捻勺把倾斜着平移

拉开的糖稀就一丝丝地滚落在了案板之上

只见他抖手

压眼

一切全如行云流水

不多时

一幅“锦鲤跃龙门”已在桌上栩栩如生了

“像吗

”那“艺人”抬起头来问他的“小顾客”

孩子腼腆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在等糖画晾干的时间里

那‘艺人’还为孩子加做了一根“棒棒糖”

边看孩子边做

边做边说

言辞诙谐好笑

天津街头艺人的“乐观”

“憨厚”

“豪爽”的性格在此中一览无余

四围的观众全为他气场所带动

或憨笑

或痴痴地看

我想这样的镜头真该叫纪雪瞧瞧

不知过了多久

我感觉到后脑被人拍了一下

虽不很重

但足以唤回我的意识

回头只见纪雪一脸埋怨地对我说：“你这是干嘛呐

你这是谋杀

再不回来我就快要饿死了

”

“不好意思

我只是看……”

“那现在看够了吧

快去吃饭吧

”

我们就近找了个有座的地方坐下

人在生理需求的面前

是顾不得‘严复’不‘严复’的

“刚才你在看什么

连吃饭都会忘

”纪雪边吃边问着我

“你没有看到吗

是一个画糖画的艺人

”

“糖画嘛

这我也看见过

”

“呵呵

我觉得他们才是真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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