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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现代文明的死角(第1页/共2页)
文 /
张笑天
言|情|小|说|吧
我有过数次机会去湘西
去领略张家界的风光
可我都放弃了
(荷花文学网 http://www.hehua.org)这几年我产生了一种歧见
凡是脍炙人口的胜地
去了大都会很扫兴
但这一次
我还是应湘泉之友笔会之邀
圆了久已的湘西之梦
张家界的奇
险
幽
秀
猛洞河在蒙蒙的雾气中令人幽思如缕
到了湘西
自然要去瞻仰沈从文的故居
无论在凤凰城还是边城(茶峒)你都不可能真正进入沈从文笔下的摆渡船
大水车和翠翠的梦幻时代
后来我明白了
是现代文明的介入
是古老的湘西的苏醒
冲淡了历史的印记
站在别具一格的沈从文的墓碑前
我也总是从定式的思维中跳出来
进入不了规定情景
人死了
后人总要说上许多好话
包括对他落井下石的人
也可以用尽溢美之词
甚至在墓前潸然泪下
他写了那么多书
后来却不得不到博物馆去打杂
改行研究服装史
那时湘西人一定不会引沈从文为荣
20世纪80年代起
沈从文像是突然从另一个星球下来的一样
成了中国惟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师了
同是一个沈从文
冷暖岂能自料
现在的沈从文
自己管不了身后事了
任人去美化他
神化他
我不知沈老先生地下有知
会不会对这些世态炎凉不屑置评
在凤凰城
我们发现了一处有幸完好留存下来的戏台
有一副对联颇耐人寻味
上联是:数尺地方
可家可国可天下;下联为:千秋人物
有贤有愚有神仙
横幅是观古鉴今
这当然是说演戏的
可你细想想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沈从文肯定在这里看过不止一出戏
他品味过这副对联的含义吗
有人说
沈从文无所求
超脱
淡泊
与世无争
是真正看破了红尘的
我却有另外的想法
说到底
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看得开”的
包括那些落发为僧的人
如果沈从文真的看破了一切
也就不会有他那些并未看破的文学作品传世了
他的声望
绝不是因为他看空一切博得的
有人说
现代文明破坏了生态环境
这是有道理的
猛洞河虽然是悠悠碧水流淌在翠峰耸峙之间
可不时听到头顶山上有叮叮伐木之声
顺坡道滑下河时准备拴排的原木拥挤在港汊中
使人忧虑
眼前的青山绿水还能有几何青春
现代文明给人以便利
造福于人
但也教会了人们贪婪
越是所谓“民智未开”的深山老岳之中
人们越是古朴
敦厚;越是开发得快的地方
越是被随之而来的掠夺涌进贪欲的浊流
古朴的淳厚民风不复存在了
在我们兴致勃勃地到藏于秀水奇峰的德夯苗寨去参加篝火晚会时
内心里对朴实无华的苗寨的向往与渴望是激动不已的
一切风俗如旧
苗家姑娘拦门挡客
不喝酒
不对歌不能进寨门
又是吹唢呐
又是放三节炮
载歌载舞把我们拥入饭堂
每人碗上只横着一根筷子
代表“一心一意”
饭后点起熊熊篝火
苗家男女跳起了类似道家风范的傩舞……
然而
当我看到随行的湘泉酒厂的小龙去向她们交了3 000多元表演费和饭钱之后
我的心骤然凉了下来
顿感受了愚弄
原来德夯办了一家公司
为旅游服务
向中外客人表演苗家风俗
实实在在的商业行为
这虽然无可非议
但是始终觉得有些不舒服
至少我自己清楚
我不想要民俗表演
那在城里民俗村也可以看到
我在下船去猛洞河之前
在古老的王村的窄巷琳琅的小铺里发现了一个香炉
老板指天为誓
说这是地道的文物
他说:我们山里人不同于城里人
从不骗人的
我几乎相信了他一脸真诚
当我准备掏钱时
发现了古朴乡民在向堕落滑坡时尚不到炉火纯青程度的破绽:香炉底下“大明万历年间御制”8个字中
“历”和“制”都用的是简化字
我想
万历皇帝肯定没有设过文字改革委员会
不过
湘西毕竟没有使我们太失望
我们在酉水河畔的茶峒得到了补偿
当我们浏览过了沈从文的“边城”后
准备过河到对岸去
隔了一条河
那岸的秀山县洪山镇已是四川界了
酉水上过渡的船很古老
是那种无桨
无舵又无棹子的铁索船
这也许是沈从文小说里的故事惟一残留至今的遗迹了
一条长长的铁索固定在酉水两岸
几个铁环套在索上
铁环的绳子连着渡船
摆渡人手里拿着一根尺把长的有豁口的木棒
当他要摆渡时
将木棒豁口卡在铁索上用力一拉
船便前进一步
移下木棒
再向前面卡去……
摆渡人是个87岁的老者
岁月的雕刀在他脸上刻下了纵横如壑的皱纹
我立刻想起了沈从文笔下的人物
我想
87岁的老者该是见过沈从文的了
也许沈从文坐过他的摆渡船
上了船
我问老者
摆渡一个人要多少钱
老者答:两角
我惊讶摆渡费的低廉
同时带有几分调侃地向他建议:这些人都很有钱
每人收两元
一点老者那饱经岁月沧桑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
随即收敛
一本正经地说
不
两角
我终于找到了一颗没被现代文明所浸润
污染的灵魂
我把这发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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